费洛蒙香水的虚假宣传，甚嚣尘上；

高到惊人的销量记录，震碎三观；

打着性吸引力、点燃欲望等名号的低劣营销，令人咂舌。

今天就来跟大家客观理性地唠一唠，关于费洛蒙香水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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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洛蒙香水就是「智商税」。任何能提高性吸引力，有助于xxoo的说法都是骗人的！

目前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人类之间存在费洛蒙交流。关于人类费洛蒙的各种研究缺乏变量控制和可重复性。

虽然人类的费洛蒙感受器——犁鼻器，已经退化。但依然有犁鼻器小袋，它可能具有化学感知的作用。人类的费洛蒙感受器基因大多失活，但没失活的少数基因可能仍然有相应的生物功能。费洛蒙可能会调节人类的月经周期，缓解人类的心理障碍，影响人类的进食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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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洛蒙（Pheromone），首次出现在学术界，是在1959年的《自然》杂志上。由德国马克思-普朗克生化研究所的Karlson和瑞士伯尔尼大学动物研究所的Luscher提出。

鉴于费洛蒙是由个体分泌，再排出体外，从而影响其他个体的化学信使分子，所以它被归为一种外激素。

有一种猜想是：费洛蒙通过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PA）轴，造成个体行为的长期改变。费洛蒙激发下丘脑的促性腺激素分泌，接着激发垂体的促性腺激素分泌，从而影响性腺激素分泌，调控诸如雌性卵巢卵泡成熟、精子生成等过程。

1980年，为表达对该猜想的支持，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Graham和Desjardins在《科学》杂志上发表论文，报道了在大鼠中，没有性经验的雄性个体，短期暴露在性成熟的雌性个体中，并与中性刺激物配对，1天1次。14天后，雄性个体对中性刺激物形成了经典的条件反射。与中性刺激物的配对促进了雄性个体的黄体生成素、睾酮的分泌，中性刺激物变得跟雌性大鼠一样有效。

在两栖动物、爬行动物和许多哺乳动物的嗅觉系统中，有一个特殊的区域——犁鼻器。哺乳动物的犁鼻器负责探测费洛蒙。

1991年，据美国莫奈尔化学感官中心的Wysocki和北卡罗来纳大学格林斯伯勒分校的Lepri发表的研究成果显示，对小鼠而言，犁鼻器功能丧失，会导致繁殖行为障碍。

犁鼻器位于鼻中隔两侧，硬腭上方，与感受细胞相连。感受细胞的轴突探入副嗅球，副嗅球又延伸到下丘脑核，所以费洛蒙很有可能是通过HPA轴，影响内分泌、性与繁殖行为。

| 人类的犁鼻器和副嗅球退化，因此人类感知与回应费洛蒙的能力受到质疑。

1998年，美国宾夕法尼亚州滑石大学的Smith对12具人类尸体上移除下来的鼻中隔，进行了组织切片和染色。通过光学显微镜观察，在11个样本中发现了犁鼻器，这些犁鼻器有假复层纤毛柱状上皮和杯状细胞。

不过，相关的定量分析只是暗示了人类胎儿产后的犁鼻器发育，并未回答犁鼻神经和犁鼻上皮的个体发生学问题。2000年，美国犹他大学医学院的Grosser发表论文，表明人类男性的雄二烯酮达到皮克量级，便可以刺激人类女性的犁鼻器。

虽然该研究将四十名女性随机分成两组进行了双盲实验，但雄二烯酮是直接施用于实验组的个体犁鼻器上的。实验结果是，个体的忧虑、紧张等负面情绪显著减轻，并伴随着自主神经系统活动的改变。

同年，美国洛克菲勒大学的Mombaerts研究组发表论文，报道了在人类嗅上皮中，发现了一个推定的费洛蒙受体基因的表达，可惜缺乏该基因表达的蛋白参与费洛蒙感知的确切证据。

不过，卡尔曼综合征患者给出了人类嗅觉和性相关的证据。这些患者由于遗传缺陷，胚胎时期嗅球发育不全，下丘脑的促性腺激素无法正常释放，所以性腺发育不全、第二性征缺失、嗅觉丧失。

| 无良商家口中的人类费洛蒙，主要是产生自腋下和阴部大汗腺的类固醇。

大汗腺在胚胎时期就开始发育，但要等到青春期才开始执行功能。

性成熟后，大汗腺会分泌几种16-雄固烯的衍生物（雄烯酮和雄烯醇），男性的16-雄固烯浓度要显著高于女性。

无气味的大汗腺分泌物由好氧棒状杆菌转化成有气味的雄烯酮和雄烯醇。女性阴道分泌一种被称为交配素的混合脂肪酸，其气味随月经周期而变化。

| 在动物中，研究发现了一系列由费洛蒙引发的效应。

李-布氏效应指社会环境对雌性繁殖周期的影响。研究人员发现，把每4只雌性小鼠放在同一个笼子里，它们的动情周期同步且延长。(1955年）

魏顿氏效应确定了同居雌性小鼠动情周期的延长。并进一步指出，当一只雄性小鼠加入，雌性小鼠会在3-4天后同时排卵。相关物质是雄性小鼠尿液中的雄激素费洛蒙。（1956年）

布鲁斯效应验证，当怀孕小鼠与非原配雄性小鼠同居，48小时后，雌性流产率显著增加。接下来3-6天，该雌鼠与该雄鼠交配，始终无法怀孕。如果该雄鼠是阉割过的或未成年的，则不会有此效应。（1959年）

范登博格效应指出，未成年雌性大鼠断奶后，暴露在成年雄性大鼠中20天，会比未暴露雌性大鼠更早地进入青春期。（1967年）

| 有意思的是，一些研究者宣称他们在人类中发现了同样的效应。

李-布氏效应：1971年，McClintock在《自然》杂志上报道，同宿舍的女大学生，月经周期也同步了。1986年，Preti等人将女性汗液提取物施用于其他女性志愿者的上嘴唇上。1星期3次，持续4个月。4个月后，实验组的女性比对照组的女性表现出更显著的月经周期同步。

魏顿氏效应：1986年，Culter等人发现，把女性汗液提取物换成男性腋下分泌物，也能得到和Preti相同的结果。

范登博格效应：2000年，Ellis和Garber表示，相比于单亲妈妈家庭，在有继父的家庭里，女孩会更快地进入青春期。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实验得出了费洛蒙对人类有效或无效的结论。就算有效，结论有时也是相悖的。

比如，1978年Kirk-Smith等人报道，雄烯醇让男女受试者均感觉更温暖更友善。但1986年Benton和Wastell报道，雄烯醇并不有助于女性的性唤起。

2002年，Thorne等人做了更严谨的重复实验，发现女性在接触费洛蒙后，给小插图里的男性角色和脸部样貌打了明显更高的吸引力分数。

然而在2017年，Harem等人报道，所谓的人类性费洛蒙，比如雄二烯酮和雌四烯醇，未能发现任何其在吸引力评分上的影响。甚至在1985年，Filsinger等人报道，接触了雄烯酮的女性给目标男性打了更低的性吸引分数，而接触了雄烯醇的男性，反而觉得目标男性更有性吸引力。

为什么就算是发表在《自然》、《科学》这些顶级学术期刊上的研究成果，也不能拿来当作费洛蒙香水的有效论据呢？

| 因为它们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方法论上的问题。

1.这些研究没有控制志愿者本身的性吸引力，这就导致分实验组和对照组时，已经有了系统误差。

2.所有的数据都是自我报告、打分，充满了主观偏差，导致费洛蒙组和安慰剂组之间的差别没有被客观记录。

3.给志愿组分组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他们的情感状况。有些人可能已婚，有些人可能处在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中，还有些人可能单身。那些处在关系中的人，当然会比单身的志愿者有更多的社会-性行为。要是所有志愿者都是寻求恋爱关系的单身人士会更好。

4.两周实验周期和六周实验周期难以划等号，即使使用了各种统计学方法。我们也不能保证，志愿者的社交行为是出于费洛蒙的影响，而不是出于放假、派对等的影响。当志愿者的具体行为被记录时，行为背景却没有纳入变量控制中。

| 而这四个因素，也让实验结果的诠释变得更复杂。

1.1999年，Chen和Haviland-Jones表明，令人不悦且强烈，或令人愉悦的气味，都能安慰抑郁的心灵。

2.月经周期同步，从定义上讲就很复杂，因为正常女性的月经周期是21-35天，持续2-7天。而且压力和疾病还会导致月经失调。

3.女性的嗅觉敏感度随月经周期而变化，在排卵期最敏感。

4.口服避孕药可能会影响嗅觉敏感度和性腺激素水平，从而扰乱对费洛蒙探测。

1993年，Grammer报道，使用避孕药会影响女性对雄烯酮的感知。

其实，要确定某种分子是不是费洛蒙，需要进行生物测定。现在的生物测定都是为动物费洛蒙设计的，人与人之间是否通过费洛蒙交流，一直颇具争议。

要研究人类费洛蒙很困难，因为许多人类的气味是由微生物产生的。因此，连人类有没有费洛蒙都不确定，目前也没有可重复的人类费洛蒙生物测定用于研究。

哺乳期母亲的分泌物最有可能是人类的费洛蒙，似乎婴儿会对乳头周围的乳晕腺的分泌物做出吮吸反应。

| 我并非想把费洛蒙产品一杆子打死。研究发现，费洛蒙可能跟精神疾病有关。

2000年之后，第一种假说称，神经性厌食症是一种由费洛蒙引起的青春期延迟，第二种假说称，雄二烯酮和情绪有关。

2009年，Hummer和McClintock观察到，人被动地吸入几分钟的雄二烯酮后，对情绪刺激物的注意力会增加。

第三种假说称，雄二烯酮通过修饰杏仁核（情绪调节的中枢）连接，作为加强正面信息注意力的化学信号。Hummer和McClintock等人在2017发表的功能核磁共振成像研究，似乎支持这一假说。Pherins是类固醇，是合成的神经活性物质，能与鼻腔内的费洛蒙化学感受器结合，可能会成为治疗焦虑症的有效药物。

2013年Liebowitz等人的研究显示，在鼻内使用一种叫PH10的pherin能快速抗抑郁。2018年Piccinni等人的研究显示，另一种叫PH94B的pherin极大降低了焦虑症患者的焦虑水平。

如果医药企业能研发出通过各阶段临床检测的合成费洛蒙，帮助人们减轻心理障碍，或者缓解经前综合征，那简直是积德行善。

| 给售卖费洛蒙香水的商家，指条明路：

对人类来说，雄烯酮与OR7D4受体结合，影响人类对食物的选择。有些人觉得雄烯酮有令人不悦的汗味、尿味，有些人却觉得它有令人愉悦的花香。例如：猪肉和松露，就含有雄烯酮。

对于有两种OR7D4基因突变的人来说，含雄烯酮的食物更美味。以后的广告，往性吸引力的方向靠，实在不靠谱；往医药方向靠，又容易出事。不如往开胃的方向靠呗，突然就不神叨叨了，甚至还有点小可爱呢~

作者：旦一Dan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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